让儿童图书传播和平

1998-10-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海　飞我有话说

9月的印度新德里，没有秋天的凉爽和金黄，依然是夏日的酷热和翠绿。被国际出版界公认为世界儿童读物出版“小联合国”的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于1998年9月20日至9月24日，在新德里召开了两年一次的第26届代表大会，大会主题是“儿童图书透视和平”。和平和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以“儿童图书透视和平”作为IB?BY大会的主题，表达了国际儿童读物联盟和儿童读物工作者对世界和平和人类未来的神圣关注。来自世界50多个国家的600多名代表出席会议。我国派出了以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中国分会（CBBY）会长、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海飞为团长的8人代表团参加会议。本届大会有许多见闻值得一录。

见闻之一前所未有的会址之争——刚刚爆炸了原子弹的印度，配不配主办以和平为主题的IBBY大会？

1998年在印度召开以“儿童图书透视和平”为主题的第26届IBBY大会，是1993年9月温哥华大会上决定的。国际儿童读物联盟印度分会为此作了5年的努力和准备，并且在荷兰召开的第25届大会上作了声势浩大的宣传。可是，就在第26届大会即将在印度新德里召开的前夕，印度政府不顾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的反对，在5月份进行了连续5次核爆炸试验。与印度长期对立的巴基斯坦，也以5次核爆炸作为回应，使南亚次大陆上空笼罩着核爆炸乌云。世界上一些关心和平的儿童读物工作者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关注，IBBY丹麦分会以会长图屋先生的名义致函各国分会会长，要求抵制在印度新德里召开的IBBY大会，以抗议印度政府进行核武器试验，并邀请各国代表赴丹麦哥本哈根参加真正传播和平的IBBY大会。一信激起千层浪，丹麦分会要求变更IBBY会址的信函，使IBBY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会址之争。原来答应来印度参加IBBY大会的日本天皇皇后，也因为日本政府“劝告取消印度之行”的“微妙形势”，缺席会议。经过IBBY和主席卡门女士的不懈努力，本届会议才避免了分裂，印度分会也摆脱了一场因本国政府核试验带来的会议“核危机”。但会议期间，与会代表对印度核爆炸仍有非议。大概是有过IBBY历史上罕见的会址之争，印度官方对本届大会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印度总统K·R·那拉亚南，印度总理A·B·瓦杰帕依都给大会发来贺信，印度前总统R·文塔卡他曼和印度前总理I·K·古杰拉尔到会祝贺。

见闻之二前所未有的会议主题——能不能让儿童图书传播和平，帮助孩子学会和谐地与己、与人相处？

第26届IBBY大会安排了6项议程，每项议程都将目标定在“和平”上，并提出“和平”是世界儿童文学的一个紧迫而又重要的主题，要让儿童图书确保“和平”这一概念深入到世界各个角落的儿童心目中。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教授、儿童文学作家、画家、电影导演，在会上从各自的角度作了精彩发言。如印度吉安特·那利卡的《文学界的和平概念——过去和现在》，美国琼·格拉沙和斯洛伐克梅特卡·科迪盖尔的《通过儿童文学透视和平的未来》，斯里兰卡帕德玛·埃迪瑞辛赫的《暴力与和平的形象》，印度伊拉·萨克赛娜的《对付暴力——图书可以帮助儿童吗》，阿根廷克里斯蒂娜·庇萨罗和英国克瑞斯·丝韦尔的《当代儿童文学中的非暴力空间》，日本大友思麻和希腊卡拿特索里·梅尼的《溪流中的岛屿——有助于在全球范围内保留自身特色的文学》，美国摩里恩·瓦特的《超越所有障碍的儿童文学》等，都从儿童图书对和平的作用的角度作了深刻论述。特别使人不能忘怀的，是奥地利自由作家瑞那特·韦尔斯的一首名为《读错，听错，弄错》的诗：

“当我读到白人射杀黑人孩子的时候，

一定是我读错了；

当我听到坦克碾过乡村，

而里面的人们却以为春天已经到来的时候，

一定是我听错了；

当我看到屠杀印第安人，

而他们却相信‘谁耕种的土地属于谁’的政府公告时，

一定是我弄错了。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必须闭上眼睛才能看到和平？

堵住耳朵才能听到和平吗？”

无疑，这首短诗是这次IBBY大会向全世界发出的和平呼唤。

见闻之三前所未有的获奖者——一个在中国出生、在日本生活过的美国女作家获得安徒生文学奖！

IBBY作为全世界致力于把图书和儿童联系在一起的全人类的国际网络，从1956年开始，每两年颁发一次以丹麦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的名字命名的“安徒生文学奖”，1966年又增加了“安徒生插图绘画奖”。这一奖项是为那些在世的儿童图书作家和插图画家所设立的国际最高奖项，通常被誉为“小诺贝尔奖”。在1956年至1996年的40年间，有英国、瑞典、德国、西班牙、美国、法国、芬兰、意大利、丹麦、捷克斯洛伐克、巴西、奥地利、澳大利亚、荷兰、挪威、日本、以色列等17个国家的22名作家获安徒生文学奖，其中美国作家4次获奖，瑞典、德国的作家2次获奖。在1966年至1996年的30年间，有瑞士、捷克斯洛伐克、美国、丹麦、伊朗、苏联、日本、波兰、澳大利亚、奥地利、德国等11个国家的16名画家获安徒生插图绘画奖，其中捷克斯洛伐克画家3次获奖，瑞士、日本、丹麦画家2次获奖。每次安徒生奖颁奖，都是IBBY大会最绚丽多彩的时刻。

在第26届IBBY大会上，由世界儿童文学专家组成的特别国际评审团把1998年度的安徒生文学奖颁发给了美国女作家凯塞琳·帕特森（KatherinePateson），把安徒生插图绘画奖颁发给了法国画家托米·安格雷（TomiUngerer）。

令中国代表团感到亲切的是美国女作家凯塞琳·帕特森出生地在中国。她父亲是个传教士，为了了解中国，他直接住在中国人的家庭里，学说中国话。日本侵华期间，凯塞琳全家回到美国。后来，凯塞琳还在日本生活过一段。凯塞琳著有许多流行全世界的作品，是全美图书协会最佳书目中的常备书，并受到广泛称颂。她的著作已被翻译成22种语言，并多次荣获各种国际性大奖，如小说《通往Terabithia的桥》和小说《嘉可比是我爱过的》先后分获“纽伯瑞文学奖”，小说《大吉利胡帕金》和《菩帕提先生》先后分获美国图书奖，并曾获“青少年读者大奖”和波兰“JanuszKorczak奖”。凯塞琳的最新作品是《巴兹菲尔：寻访格来尔骑士》。特别国际评审团在提名凯塞琳获得安徒生文学奖的评语中，对凯塞琳作品的普遍意义作了如下评价：“小说通常涉及一些与社会不能融合的儿童。这些儿童渴望着爱、理解和承认；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想成为家庭或团体的一员，但不愿放弃他们真实的自我。……就是这些愿望，将孩子们和青少年吸引到她的书中。”在凯塞琳形形式式的众多的小说中，都渗透着一个鲜明的主题：青少年对自我的寻找，一种依附于人的感觉，去发现安慰和满足，通过精神交流达到和平。正如凯塞琳自己说的，是“真善美之门”。

自称为“破坏分子”的法国画家托米·安格雷，因故没有到第26届IBBY大会上亲自领取安徒生插图绘画奖，但他的电视录像讲话使人们充分感觉到他是一个“多才多艺而又别出心裁的人”。托米·安格雷1931年11月28日出生在法国，4岁失去父亲，从小喜欢读书，并爱好音乐和绘画。残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形成了他的社会意识，使他“对战争极端厌恶，对法西斯极端仇恨”。他曾经就读于装饰美术学院，并进行了为时一年的欧洲漫游。1956年赴美国，作广告画、插图画，很快赢得了美国最佳画家之一的名声。后来又在加拿大生活过，并在爱尔兰有一个300英亩的农场。托米·安格雷多才多艺，既是画家，又是小说家、出版家、雕刻家。他先后出版了《Mellops飞起来了》、《三个强盗》、《月亮人》、《Zeralda的妖魔》、《拉申先生的野兽》、《不要母亲的吻》、《富立克司》、《该诅咒的音乐家》等儿童文学作品，创作了3万多幅画，为120多本图书作插图，尤其是70多部儿童作品的插图者。他的图书被译成30多种文字，美术作品供不应求，曾荣获法国政府的安格雷（Ungerer）勋级会骑士称号、法国国家美术大奖，德国联邦功勋十字勋章。安徒生奖评委会对他的艺术风格作了这样的描述：“大胆，色彩丰富，富有创造性，不尊重传统，别出心裁”，创造了“一个新的安格雷（Ungerer）的、充满了讽刺的想象的和令人陶醉的世界”。

见闻之四前所未有的中国的参与——中国代表团的“4个首次”引起IBBY大会的关注。

中国从1986年加入IBBY以来，1998年是第6次派团参加。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儿童读物出版有了长足的进步和飞快的发展，为中国儿童读物走向世界和CBBY更大规模地参与IBBY的活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第26届IBBY大会上，中国代表团的“4个首次”引起了与会代表的广泛关注。

一是首次派出8人规模、阵容强大的代表团参加IBBY大会。中国代表团的规模以往都在6人以下，本届大会中国派出由国内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儿童插图画家、少儿读物出版家组成的8人代表团，令国际同行刮目相看。并且，中国代表团一改以往代表团成员都是“一届换一茬”“届届新面孔”的组团办法，8人中有3人是第25届代表团的原成员，并且团长、秘书长保持连续性，大大增加了中国团和各国代表团的亲和力。

二是首次有了中国儿童读物出版界强有力的声音。中国是个出版大国，也是个儿童读物出版大国，可是，在以往的IBBY大会上，中国代表团往往是“旁听者”，在大会和专题会场的上百名发言者中，没有中国人的身影，在会场中没有中国人的声音。在第25届IBBY大会上，大会组织者居然请旅居荷兰的华人作为中国代表发言，距离国内儿童读物的现状相去甚远。在本届大会上，中国代表团推举精通英语的代表团秘书长、儿童文学评论家、福建少儿社社长黄建斌作为中方发言人，分别在主会场和专题会场作了题为《阅读：为孩子们插上腾飞的翅膀》、《将相和的故事》2次发言，使IBBY大会的国际讲坛上，真正有了中国的声音。黄建斌的发言由于具有中国特色，引起了与会代表的关注。

三是首次展出了英文版的中国儿童文学图书。IBBY大会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颁发安徒生奖并展出世界各国的儿童读物。在以往的IBBY大会上，由于中国的儿童读物没有英文版，一直不能进入世界主流图书的行列，更不用说能入选安徒生奖。在本届IBBY大会上，中国代表团首次刻意送展了一批纯英文版和中英文双语图书，如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著名女作家秦文君的英文版小说《男生贾里》，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中英文双语图书《西游记立体画册》，深受展览会欢迎。装帧优美富有民族特色的《西游记立体画册》在展出后期就被参观者“顺手牵羊”“牵”走了。

四是首次表达了希望在中国主办IBBY大会的愿望。IBBYI953年在瑞士苏黎士成立以来，先后在奥地利、巴西、捷克斯洛伐克、法国、塞浦路斯、德国（3次）、希腊、英国、意大利、日本、卢森堡、荷兰、挪威、西班牙（2次）、瑞典、瑞士（2次）、美国、南斯拉夫和印度等19个国家召开大会。在印度召开的第26届大会，是本世纪IBBY的最后一次大会，2000年9月中旬，将在哥伦比亚举办21世纪的第1次IBBY大会。承办IBBY大会，不仅能促进本国儿童读物与国际儿童读物的交流，而且能大大加快本国儿童读物的发展，是一个广交朋友、增强友谊的极好机会。中国既是一个文明古国，也是一个发展中的大国，虽然CBBY加入IB?BY时间较短，但完全有实力和能力承办IBBY大会，以扩大中国的影响、扩大CBBY的影响、扩大中国儿童读物和中国儿童读物作家、画家的影响。为此，中国代表团在本届大会上，正式向IBBY主席卡门女士提出口头申请，CBBY在21世纪初愿意承办IBBY大会，卡门女士愉快地口头答应了中方申请，并希望CBBY开始启动申办程序。CBBY相信，世界各国儿童读物专家汇聚中国长城的那天一定会随着新世纪的到来而到来，中国的安徒生奖获奖作家和画家也一定会随着新世纪的到来而到来。